性交易安全隱患 報警求助遭敵視

人口販運與性交易的剝削看似兩回事，但兩者都是利用威脅、勒索、欺騙等手段操控別人。「並非每個年輕性工作者都被剝削，但由於當前法律不足以保障她們，這工作會令她們曝露於被剝削的危機當中。」STOP項目經理黃筱媛（Michelle） 解釋，即使性工作者自願進行性交易，都可能在交易過程中受到不同程度的威脅和剝削，失去人身自主。她又指，PTGF會與客人發生親密行為，但不一定涉及性交易，而STOP的研究對象則是會提供性服務的年輕女生。

STOP於2019-2020期間，委託國際人權顧問公司Rights Exposure，透過支援PTGF的慈善組織 青躍介紹，訪問了7位年輕性工作者，發現受訪者都曾受到不同程度的剝削，例如被客人「食霸王餐」，或被客人強行除套性交，不但違反她們的意願，亦增加意外懷孕及感染性病風險；還有在交易過程中遭偷拍勒索。對於「食霸王餐」這類相對較輕的剝削案件，有受害人認為報案程序繁瑣，不太可能追討款項而選擇啞忍。只有發生強姦等嚴重的刑事案件，受害人才會報警。

即使願意報警，部分警員對性工作者的污名化及敵對態度，也令求助人卻步，有一位受訪者因私密照片和短片被人擅自上載上網而報案，但錄口供的過程中，男警刻薄的態度和措辭令她感到被鄙視，受訪女生說：「他好像認為，我既然做這行業，就活該被如此對待」。另一位受訪女生曾因為受刑事恐嚇而報警，但報案後從沒收到警方回覆和跟進，甚至沒有人通知她案件已經結案。

STOP助理項目主任邵詠賢（Veronica）建議，執法機關應加強前線人員相關培訓，用「創傷知情」角度，理解受害人處境，避免對受害人造成二次傷害。

社區支援短缺

根據青躍2019年年報，青躍曾接觸的逾1萬名年輕女性中，經過風險評估，約有1500個高危個案需要跟進，當中涉及被暴力威脅、偷拍勒索、網絡欺凌、感染性病及意外懷孕，數字驚人。惟相關社會支援卻不足，STOP 2020年訪問了14個持分者，了解到香港目前只有青躍和循道衛理楊震社會服務處兩個組織，專門為年輕性工作者提供服務。

其中青躍成立十年，初時關注PTGF的「職安健」，漸漸照顧她們的個人成長需要。有別於一般外展社工在街頭接觸年輕人，其外展社工經常在各大社交平台出沒，私訊PTGF，提醒她們中心會提供免費性健康快速測試，包括檢測淋病、梅毒、愛滋病，有需要亦可接受法律支援。「她們大多已讀不回，但有事發生時，會記得有這個叫青躍的機構，致電我們24小時的緊急熱線。我們不會說教，以同行者角色，陪伴她們做選擇。」青躍外展項目幹事兼註冊社工林莉莉（Denise）說。

性教育落後 女生不知安全套能預防性病

這些高危個案突顯香港性教育嚴重不足和落伍，根據STOP的訪問，有受訪女生接觸青躍前，從不知道使用安全套可降低感染性病的風險。

性教育不只是避孕知識，「很多時外展工作，女生問的不是如何戴安全套，而是想知關係上如何說不，如何向對方說心底話。」青躍業務發展經理周昭欣（Rachel）補充道。所以青躍除了講解性健康知識，也會分組角色扮演，討論伴侶相處問題。

現時法例難保障性工作者

為了更有效保障年輕性工作者不受剝削，STOP提倡制定一項全面的人口販運法。Michelle強調，現時本地的人口販賣法只涉及強迫賣淫罪，儘管香港政府在2018年推出了《香港打擊販運人口及加強保障外籍家庭傭工行動計劃》，旨在解決外傭遭勞動剝削的問題，但現行法律對人口販運受害者的定義仍非常狹隘，那些非被迫從事性工作又非外籍傭工的人被排除在外。

根據現時法例，施害者即使成功被檢控，刑罰都不足以反映其罪行的嚴重程度，「強姦刑罰較大，但勒索威脅、偷拍的懲處就低得多，誘拐更未必有這懲處，除非是誘拐13歲以下的孩子進行性交易才有懲處，起不到阻嚇作用。」Michelle認為，將所有形式的人口販運定為刑事犯罪，被剝削的性工作者能認知自己的處境，不懼報警求助，亦讓大眾認知施害者需被嚴懲。